隆回剿匪之:張光標、劉東楚兄弟為匪生涯和落網經過 黃鎮(zhèn) 1949年10月11日隆回解放后,各種反動勢力仍不甘心失敗,還想進行垂死掙扎。但在人民政府領導的“剿匪” “清匪”、“鎮(zhèn)反”等強大攻勢下,他們一個個地落入了法網,得到了應有的懲處。盤踞在橫板橋、沙子坪、石下江、荷香橋一帶的匪首張光標、劉東楚兄弟,盡管喬裝打扮、耍盡各種花招,同樣沒有逃脫他們可恥的命運。 一對孽生兄弟 張光標,又名張光華,1915年生,未曾啟蒙,屬文盲。祖籍武岡縣石下江石背張家院子(今屬洞口縣),系匪首張云卿的族侄。1920年張光標5歲時,父親暴病身亡,在親朋鄉(xiāng)鄰的相助下,才草草料完喪事。而后,家境每況愈寒,生計無著,張母蔣氏忍心將大兒子張邦迪寄養(yǎng)別人,領著張光標和不足三歲的女孩外出乞討。他們沿途叫化,百家乞討, 夜宿階檐廟堂,不多時來到離家70多里外的荷香橋茅鋪的山峽劉家。正巧,這個村子的北端,有戶殷實人家,主人劉季平一年前妻子病故,遺下2男1女。雖有田地百石,谷米滿倉,但家無主婦,獨木難撐,早存再娶之念。這天,他見到挨家挨戶叫化乞討的蔣氏,雖衣衫襤樓,卻峨眉柳腰,品貌端正,頗有幾分姿色,頓生傾慕之情。于是將蔣氏母子收留家中,開門見山地提出續(xù)弦婚配之事。自此,蔣氏成為劉家主婦,張光標兄妹,亦有了個飽肚避體的棲身之所。 但是,由于張光標兄妹系“拖油瓶”,鄰里主人難免閑言碎語相譏,橫眉白眼相待。兄妹倆在劉家承擔著放牛砍柴、扯草喂豬之內的繁雜勞動,不上年功夫,妹妹病死劉家。此后,張光標與繼兄劉家二少爺劉東楚作伴。而這位少爺老哥,卻很看不起這個叫化子老弟,重活臟活總是推給這位小老弟去干,有時還要騎在小老弟背上,“哧!哧!”或“哪荷”幾句。又因他衣著破爛,又滿口石下江土語,所以,在這個族規(guī)村約森嚴的劉家大院里,還時不時受到拳頭、耳光的襲擊。 1925年,一群匪徒串入劉家行劫,并活活砍死張的繼父劉李平。親眼月睹了這一慘景的張光標,發(fā)誓要作一個生活中的“強者”。好不容易在劉家熬過11個年頭。1931年剛滿16歲的張光標決意離開山峽劉家,獨自走向社會,闖蕩江湖。 張光標自劉家出走之后,經過幾年的游蕩,于1939年在洪江鹽務大隊當上了二等兵。1940年9月,因該部換防開往浙江金華,張借口水士不服,離開部隊,做米販生意。1941年4月,返回荷香橋,在羅錦華(鄉(xiāng)坤,曾任松坡中學之校長)家?guī)凸赡辍?/span> 1944年7月,他經楊湘云介紹投入張云卿匪部當班長,率部來到沙子坪街頭側背的粑下沖一位姓羅的民房駐扎,從此打家劫舍,步入為匪生涯。1945年6月升任分隊長,同年8月因病離隊、一面與同伙在沙子坪開辦小煤窯,經營煙媒生意,同時維續(xù)公開為匪。 1947年,在當一地批狐朋狗黨的慫恿下, 張光標在沙子坪街上大興土木,修建起一座三正兩橫的四合大院(現今沙子坪鄉(xiāng)政府所在地,紅柱白壁,高墻深院,成為邵安公路上的一座公開化的“張氏匪館”。他將生母蔣氏從山峽劉家接來享福。他已有原配黃秋梅床前馬后伺候,仍嫌不足。一次,在橫板橋觀看花鼓戲時,見扮演花旦的民間藝女寧風梅(現年68歲,健在)姿色迷人,即以槍脅迫,奪為小妄。后來,他深感自己沒有文化,難于應酬,又娶了桃花坪彭大昌一個具有高中文化的侄女彭岳云小姐作為三房姨太。與此同時,為了擴允匪勢,虛張匪威,又強行把羅氏宗祠拆除,將其磚瓦、木石全部搬走,在匪館對面山頭上,筑起一座炮樓,派匪兵日夜值勤。這樣,邵安公路被控制在其炮樓槍口之下,路上過往行人車輛如不結伴而行,往往在劫難逃。時人有民謠曰:“人到沙子坪,災禍難脫身:車到沙子坪,開動無聲音! 1949年5月,張光標復由張翼生舉薦到張云卿保安警察第二支隊當支隊長,不久升任中隊長,繼又升任大隊長。同年9月,他還在假冒江南地下第四軍獨立第三團團長袁中標匪部任第二營副營長。 比張光標長一歲的劉東楚,憑借優(yōu)裕的家庭條件,自幼嬌生慣養(yǎng),生母去世,維母(即張光標生母)進屋,同樣把他看成掌上明珠。他從小讀書,1932年 18歲時,因為聚眾賭博,被偕進中學開除學籍。翌年,任邵陽縣第八區(qū)禁煙委員兩個月,后當小學教員;1936年充任保長、保干事。1939 年復任教員,此時與匪首廖坤富焚香拜把,結為兄弟,隨即伙同廖匪晝伏夜出,搶劫民財。廖匪被政府拿獲后,劉東楚連夜?jié)撎樱度胛鋵翊,半年后,轉投保安處高射炮第二中隊當文書,再轉往邵陽、武岡、衡邵土地呈報處任編查員、土地測量見習員、貴州國民兵團書、軍事委員會水陸交通統(tǒng)一檢查處貴州檢查所文書等職。1945年日本投降后他回到山峽劉家,不久又出任西勝鄉(xiāng)公所戶籍干事,一年后在家游手好閑、打牌賭博,消磨時光。后經張光標引薦在張云卿身邊任副官,相繼改任為張光標匪部的中隊副。 兩個混世魔王 自劉東楚來張光標匪部擔任中隊副后,一對繼兄繼弟, 兩個正副匪頭,就湊成一隊,連成一體,過著窮兇極惡,荒淫無恥的土匪生涯。他們除分頭行劫外,一般都是 兄弟倆合謀,率部集體行動。他們統(tǒng)率這支匪部,“送片子”、“綁票”、“吊羊” “攔路關羊”、“抄家洗劫”200余次,財物不計其數。曾先后殺害人命26條,其中有我軍指戰(zhàn)員、地方干部、干部家屬、農會積極分子、過往客商、以及普通百姓。石下江、橫板橋、沙子坪一帶的百姓談張色變,就連三歲小孩啼哭時,只要說一聲“張光標來了”,就嘎然止哭息聲。 張光標、劉東楚罪惡累累,罄竹難書,這里僅將這支匪隊1949年至1950年初的一年零三個月的部分行劫罪惡, 記述于后: 1949年: 6月,派匪徒20余人,荷香橋搶劫恒春齋綢緞4匹。 7月,在西勝鄉(xiāng)武功廟“‘送片吊羊”,劫走陳金階光洋500塊。9月,率匪8人,將洞口山門一家布鋪洗劫一空。 9月,在蘇家洞“送片吊!保 劫走陳友生光洋160塊。 10月,率匪14人,在莫家州攔河劫船,搶獲食鹽27擔。 10月17日,率匪5人,在西勝鄉(xiāng)芭蕉塘老屋場劫獲兩匹布,4斗米,1口肥豬。 9月20日,在石下江蔣新院子“送片吊拳”,劫走肖老板稻谷10擔。 農歷11月23日夜,將居住在紫陽鄉(xiāng)爬山塘庵子里的張?zhí)们宸驄D(其兒子系我公安局干部)活活殺死,并將兩具尸體捆石沉入江中。 12月13日,率匪眾20余人,與大土匪頭子張云卿的大少爺張中怡為首的匪隊一起,攻打我黃橋鋪區(qū)人民政府。 12月28日,率匪8人,在石下江四保唐家院子,劫走蓋老爺家的大米8斗,棉被1套,蚊帳1床,臘肉40余斤。 11月間,率匪眾于橫板橋洪塘地方,槍殺我獨立15團許連長。 當年,還為張云卿催辦案子,勒索受害人羅尖生稻谷60擔。 1950年: 正月初四日,在石下江第五保黑沙沖“送片吊羊”,劫走廖富貴大米8斗。 正月初,在石下江六保搶走丁凡昌、丁華生大米8擔。 正月初8,在沖頭吳家“送片吊羊”,劫走光洋16塊。 正月12日,伙同張云卿的大少爺張中怡,在治安鄉(xiāng)燒毀民房1棟。 正月中旬,在紫陽鄉(xiāng)七保泥付唐家“送片吊羊”,劫走光洋70塊。 正月18日,率匪11人,去石江鄉(xiāng)十保山爛沖搶走曾老板家大米8擔7斗,豬肉40余斤。 正月19日,在荷香橋十保豪豬庵羅春麻子家,搶去大米3擔半。 正月19日,率匪5人,劫走荷香橋十保武邵坳卿右文家大米4擔,活雞3只。 正月16日,率匪4人,到石下江鄉(xiāng)四保三板橋,將曾向我舉報過匪情的覃東階活活殺死。 正月21日,率匪7人,到西勝鄉(xiāng)十保曾家坳洗劫范書庭一家,搶走耕牛1頭,棉被2床,帳子一床,臘肉20余斤。 正月23日,率匪12人,到沙路塘攔路襲擊搶劫過往的車輛,打死我護車武警1人。 正月24日夜,率匪眾竄至太平鄉(xiāng)楓木沖胡煥文家,見其兒媳床頭掛有頂黃帽,硬說其家有“ 土解放”,即包圍搜查,把藏在牛欄樓上草堆里的胡家次子、我糧庫干部胡書庭(當晚請假回家)搜出捆綁抓走,并將其家產洗劫一空。在路過無量沖老屋黃家時,又進村洗劫,把本文作者黃鎮(zhèn)同志家僅有的一只黃牛劫去。當夜,匪徒們聚合在沙子坪的張公廟山上,一面宰牛喝酒,面嬉戲獰笑,將捆在樹干上的胡書庭同志用亂刀捅刺至死,并將尸投入煤窖廢井之中。 正月27日,在橫板橋羊樓,搶走六老爺家大米兩擔。 2月初8,在西勝鄉(xiāng)毛里沖搜走老百姓家8床棉被、10床蚊帳,20斤菜油、3口肥豬、1擔大米。 2月初,在石下江五保搶走石李氏家稻谷6擔,在四保搶走卿上周家稻谷6擔。 2月間,率匪7人,到石下江三板橋搶走卿保和家肥豬1頭,大米1擔,臘肉20多斤。 2月,在沖里吳家“送片吊羊”,劫走光洋40塊。 2月中旬,在石蒜江“送片吊羊”,劫走木老板家光洋80塊。 2月16日,伙同肖慎武在武岡石江鄉(xiāng)第五保蔣新院子將向我舉報過匪情的肖老大殺害。 2月16、17日兩天,接受張云卿的指令,率匪眾攜帶雷管炸 藥,兩次潛入桃花坪附近,企圖炸毀銅盆江大橋,由于護橋甚嚴,未遂。 2月29日,率匪9人,在紫陽鄉(xiāng)第七保石灣卿家,搶走大米4擔。 2月,在石江鄉(xiāng)第五保蔣新院子,搶走稻谷8擔。 3月初2,在沙子坪木塘村柴山沖,搶走稻谷8擔,肥豬1條,大米7斗,耕牛1頭,棉紗6斤。 3月初某晚,率匪徒11人,潛入荷香橋老銀鋪、大橋鄭家兩處槍殺我農會積極分子8人。 3月初5,在石下江戴家大院子,搶走泉四谷大米4擔,肥豬1頭。 3月初,率匪30多人,在西勝鄉(xiāng)送片子5張,劫走大米3斗,耕牛1頭,棉布5匹,衣服5件,臘肉30多斤。 3月初,率匪5人,在石下江孫家,搶走伍昌保家大米3擔4斗。 張、劉二匪不僅肆無忌憚地殺人越貨,搶劫民財,對內手段 也十分殘忍。1949年春某日,張、劉正在策劃當晚搶劫其貼身馬弁戴組珍的親戚家,剛好被端茶進房奉侍的戴所聽到。張即抽槍向戴射擊,擊飛戴的帽子。戴嚇倒在地,雖大難未死,但從此精神失常,至今仍瘋瘋癲,每見人群聚會就號聲大叫:“張光標來了!張光標來了!”棄馳而去。1949年 12月20日,張、劉見另一隊一名土匪卿六晚劫得了30塊光洋,即在干山將其殺死,搜去身上錢財。 兩個不同下場 解放后,張光標見末日來臨,把家眷錢物,撒離了“張氏匪館”,又搬遷到曾經助其發(fā)跡的粑下沖舊房,60 多名匪兵亦同駐在此。一天,門外一聲槍響,嚇得正在吃飯的匪眾驚惶失措,來不及舉槍還擊,拔腳就跑。張光標拿出能抓住奔跑中的狗尾巴的本事,一口氣跑上八十亭,來到亭邊吐了幾口鮮血,昏倒在地。張母和妻室子女,跟在他后頭,哭喊尖叫,慌作一團。三姨太彭岳云指令剛從黃橋鋪抓來的名挑夫, 把裝滿光洋的3口皮箱杠在肩上,被我解放軍一槍擊中,皮箱落地,光洋四濺。其實這是我挺進西南的大軍路過此地,并沒有進行追擊,眾匪才驚魂稍定。但這卻使張光標第一次領教了我軍的厲害。后在我強大的政治攻勢和軍事圍剿下,張光標惴惴不安,企圖用假投降的詭計,來逃避這場滅頂之災。1949年 12月17日,他攜帶2支快慢槍,麻著膽子向我駐荷香橋的中國人民解放軍158師投降,隨即轉介去縣城桃花坪與縣公安局洽談投降改編事宜。 在縣公安局的會議室里,副局長楊山和審訊股長安子林接見了他,并為他端茶遞煙。洽談中,張光標一再表示:愿棄暗投明:要為剿匪效力。楊、安兩同志對他的舉動表示歡迎,還向他宣講我黨有關收降規(guī)定,盤查了其部在冊人員槍支及活動分布情況。最后,公安局設便宴款待,楊、安親自作陪。在桃花坪住了幾天后,他領著公安局張干事去橫板橋碧山鄉(xiāng)的何家山取出13支步槍,而后,公安局退還張光標隨帶的一支短槍,并由楊副局長親自送其回荷香橋,囑其履行諾言, 戴罪立功。然而,張表面上帶路剿匪,實則與其舊部暗中勾結,伺機作亂。半個月后的12月3日,張光標悄然逃離荷香橋回到沙子坪,在家里躲起來。12月29日,他糾集舊部繼續(xù)上山為匪,且變木加厲,窮兇極惡,至1950年3月的兩個多月時間里就殺人搶劫20余次。 1950年3月3日,張光標糾合匪徒60余名,在馬坪、桐木沖一帶搶劫后,闖到中和鄉(xiāng)丁華生家里,住了3晚。我剿匪部隊聞訊后前去圍剿。當即擊斃匪徒2人,匪隊潰散。張光標見大勢已去,又故伎重演,于1950年3月17日,率30名匪眾,30支步槍,8支短槍,1支沖鋒槍,1 挺機槍,5個梭子,第二次向我駐黃橋鋪136師408團司令部投降。由于他匪心不改,所以受降會談中,始終堅持其匪隊不能改編,仍要由其指揮,并不準我方派干部去,只同意由一個南方人(不允許北方人)擔任聯(lián)絡員,致使會談20多天無結果。旋經我方查明,張光標還有一百多條步槍、幾支沖鋒槍和短槍、機槍沒有造冊登記,并在交談其間,暗中與大匪首張云卿繼續(xù)勾結,還查獲了張匪任命其為匪大隊長的委任狀。于是我方采取果斷措施將其收審入監(jiān)。在廣大群眾的強烈要求下,1950年9月5日專政機關在荷香橋召開萬人大會,將張光標這個惡貫滿盈的混世王當場槍決。 劉東楚與張光標率匪隊在中和鄉(xiāng)丁華生家里被我剿匪部隊打散后,劉率妻逃往綏寧紅巖一帶,尋找主子張云卿,收羅殘匪,重組匪隊,并自任中隊長,可是,匪旗剛剛拉起,又被我追剿部隊擊潰。劉竄回高沙,覺得再無進退之路,只好與妻分手, 令妻返回山峽劉家老家,要妻詭稱:“丈夫劉東楚已在湘西戰(zhàn)亂致死,尸拋荒野,本人無依無靠,只好回鄉(xiāng)定居!眲|楚即化名劉伯順,打扮成小商販,獨自逃往廣西融安縣境,隱居在該縣板楠鋪。通過店主王鴻興認識了我武裝工作隊的炊事員向延炳,向是淑浦人,以湖南老鄉(xiāng)之情,逐漸混得很熟。經王鴻興作證,向延炳極力保薦,劉東楚于1950年11月15日混進了我剿匪武裝工作隊,當上了炊事員。 劉東楚心想:我罪惡累累,是個該槍斃的人,現在已保住了命,不妨賣力剿匪,要么戰(zhàn)死沙場,留個好名聲,要么立個大功,圖條活路。因此在武工隊里,他工作特別賣力,辦事又有能耐,對匪情匪路又內行,很快得到眾人好評,一個月后,就轉為武工隊正式隊員。在隨武工隊殲擊匪特中,他總是帶頭陷陣,累立戰(zhàn)功。一次,他一人徒手抓住3個匪徒,受到嘉獎。一次,在攻打一個匪巢時,匪眾踞高臨下,以機槍封住上山之路的咽喉,我方指揮一時無措,他挺身而出,匍匐前進,利用匪徒幾次換彈卡的空腺,爬到土匪機槍手旁邊,擊斃兩個匪徒,一個箭步沖上去,端掉了那臺機槍,掃除了進攻障礙,奪得了這次剿匪的全勝。他又立功受獎,名聲大振。1951 年2月轉為國家干部,4月調任融安縣龍虎鄉(xiāng)副鄉(xiāng)長,6月調任古木鄉(xiāng)鄉(xiāng)長,8月上調九區(qū)武裝部任政治、軍事干事,1952年7月又調任區(qū)公安助理員,常常是身著戎裝,肩背短槍,儼然一位德高望重的革命功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