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花瑤雪野樂個透

老后  撰文 攝影

倏然而至的的一場大雪，把個綠意融融的江南，傾即染潤成了潔白的世界。久久蝸居在“鴿子籠”里的人們心境燦然，紛紛攜兒孥女或吆約朋友走上街頭、奔向郊野賞雪、嘻鬧，更搶著吸上幾陣免費供應(yīng)的純天然“氧吧”。喲，好生痛快！

難得大自然的這般恩賜，我便趁機又背了行囊，幾經(jīng)轉(zhuǎn)車，匆匆趕往隆回北部的花瑤山寨采風。好不容易到得一個叫“大托”的寨子，交通卻已中斷。也好，就在寨子里找戶人家住下吧。

         大托的山野，已是白茫茫的一片素裹，天地交融。一向趾高氣昂的排排修竹，幾乎都被大雪折騰得彎下腰來，不得不在冷冽的寒風中向天公點頭唯諾了。寨子里那一座座矮墩墩、黑糊糊的木質(zhì)民居，反倒都在刻意凸現(xiàn)自己，所有的屋頂都均勻地鋪了一層厚厚的白絮，更顯厚重與莊貴。原來，天公對山民竟會如此的公平，不偏不袒，家家都有份喲。

         寨子里的山民，年頭到年尾都在忙，默默無聞地出出進進，忙他們無窮無盡的活計。唯有這萬物皆睡、真正冬閑的日子，才是山民“窮開心”的大好時節(jié)。他們圍坐暖烘烘的火塘，聽柴火的嘩剝?nèi)柬�，賞火苗的爭相竄上，品米酒的濃烈醇香�；蚵�無邊際地聊天，或情意融融地唱訕，或悠哉閑哉地串門，或也半叫半罵地甩打著紙牌，贏它幾口嗆人的旱煙……如此這般偷著樂，誰說不神仙！

        間或，山民又欠起身子，三三兩兩蕩出木屋，來到門外那白雪皚皚的空坪坪里，看天真的孩子們在雪地里打滾、追逐、摔跤、搶籃球、踩高蹺、溜滑板，或拉成一串玩那老鷹抓小雞的游戲，便幫他們加油、為他們鼓勁，不覺心也癢癢地你推我一下、我拽你一把，接著也樂哈樂哈地來他幾回競技。

         他們扺手勁、踤跤子、扭扁擔、跳繩子、打跛腳、跳凼子，要么就齊心協(xié)力滾個偌大的雪球，或就男男女女追逐著打一場雪戰(zhàn)，

       冷不防姑娘們還會找準個頑劣刁蠻的漢子瘋狂的撲將過去，啪地一聲將地掀翻在地，再使勁的往他的嘴里、衣領(lǐng)里、褲襠里塞雪團，忽又撩的撩腳、拖的拖手，硬把他給仰面八叉、地抬了起來，竄呀、拋呀，喊喲、叫喲，掌聲陣陣、笑聲串串。

       喲喲，他們又找到一條鋪滿厚雪的下坡小徑，一個個蹲下去拉著前一個人的后腰，由一個漢子在最前面用頭巾布牽著，使勁往坡下一拉，好長的一列“火車”就這樣載著歡笑啟動了，借著雪坡的滑行和愈來愈快的加速度，沖向坡底、沖做一團，喊的喊、叫的叫、笑的笑，著實讓人痛快。

        我雖已年逾古稀，但采風中每當頗有斬獲特別興奮的時候，他便會用“倒立”的方式來傾瀉自己的感情，也叫換個方式看世界吧。

       更為新奇的是蕩那 “竹秋千”了，只見一個小伙子猿猴般爬上竹梢，把根三兩丈高的竹子吊彎下來，人們七手八腳地拉住竹尾，在適當?shù)奈恢糜弥褡颖旧淼闹θ~扎個圈圈，姑娘們輪流爬上去把雙腿穿進圈圈里坐穩(wěn)、雙手抓緊竹桿，下面的人便拖著竹尾一張一弛地上下。

       用力拉動，倏地一齊松手，借著竹子的弓力把個身著花裙而又水靈靈的小姑娘嗖地一下彈向空中，旋即又往復(fù)地上下反彈、晃動，幾聲尖叫、幾多歡笑，就連我這六旬老頑都也禁不住要去試上一試了。

        小憩過后，又有人突發(fā)奇想，一聲吆喝“走，我們到石壁壁高頭滑雪去！”“好！”群起響應(yīng)，寨子里的山民便嘰嘰喳喳說著、笑著，踏著厚厚的積雪，穿過幽幽的竹林，奔向寨前的山崖。我仰頭朝那銀輝耀眼的石壁望去，宛若一幕洋洋巨瀑“咆哮”著摩天瀉下，沖你個頭昏目眩、驚愕不已.

       傾即，山民別開生面的“爬崖”開始了，大家相互牽著、扶著，巔巔巍巍地往那滿是積雪斜躺著的崖壁上攀爬。不時有人驚叫著跌倒，往往又都被人合力接住，當是有驚無險。

        千辛萬苦，小心翼翼地攀爬到了幾十米高的地方，山民卻又回轉(zhuǎn)身子一屁股坐到地上，一排排、一對對，手挽著手，麻著膽子沿著那陡峭的“石瀑”沖著雪浪，“嘩！”地滑將下來，男男女女便叫著、笑著滾到了一起，疊到了一起，驚得我目瞪口呆，好一陣丸心突突……

      在這遠離都市的鄉(xiāng)野山寨里喲，沒有了浮躁與繁囂，沒有了虛偽與做作，沒有了妒恨與提防！一切都是那般素裹、圣潔，一切都是那樣童貞、粗獷。即便也曾有過憂傷，山民都會變著法子借個機會偷著樂。想樂，就實打?qū)嵉貥匪麄�痛快吧；要樂，就赤裸裸地樂他個瘋狂！